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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國勢老師繪圖 初春的海濱,有著少女不容褻玩的純淨姿顏 

太陽下山明早依舊爬上來,花兒謝了明年還是一樣的開,

美麗小鳥一去無影蹤,我的青春小鳥一樣不回來,

我的青春小鳥一樣不回來,別的那樣喲,別的那樣喲,

我的青春小鳥一樣不回來。

 

  歲月無情,父親這一代正逐漸凋零,……。心知肚明啊!就是再貪靚也由不得我反抗了,再過些年,不管願不願意、準備好了與否,我就要成了金瓜石的耆老之一,而等到我這一代也不在了,金瓜石曾何等美麗就只能從書裡得悉。

  這就是這本書的意義,也是我書寫的動機。

  因著特殊的礦山地理,再加上隸屬於經濟部的國營背景,金瓜石有著自成一格的環境,這環境雖貧卻安逸,又有許多都市人難以得享的趣事;如果能教我有一點文采,就是再怎麼拼命都想留下一些吉光片羽,不教它飛鴻踏雪無跡可尋的湮沒在歲月裡。

  當年,內心澎湃如潮的感情,逼得我不得不寫,有些文段甚至是邊寫邊哭。這其中經歷過無數次潤稿,每次只要走文到〈永遠的寶貴姨〉篇末的:「不管多荒冷的心情,只要來到寶貴姨家,見著她單純安詳的容顏,就覺得時光即使不肯停駐,但世界仍是舊時相識,潮水拍岸,星斗自轉,一切安然如昔。」我就含淚,沒有一次例外。

  在面對最難捱的橫逆時,我以〈夜訪祈堂廟〉裡:「仿如末戰的戰士,天蒼地茫裡,就剩把意志的劍了,也一定教它凜凜不可欺。」的信念,砥礪自己。

  十五年後的今天,再讀〈永遠的寶貴姨〉,還是紅了眼,讀到〈夜訪祈堂廟〉裡的:「如果沒有前人闢路立燈的庇蔭,我要如何遊走出這黑暗?黑暗裡,我加速奔往光璀晶燦得像頂皇冠的前方,……,是惶恐?是謙卑?是感動?是心堅意定?熱熱的淚水溢下眼眶……」我還是流下了熱熱的淚水。

  所以,除了得感謝臺北縣政府文化局給我機會為金瓜石增添一份文獻,此外,還得感謝他們讓我多年苦澀的淚水澆灌出一朵花來了。

  再者,我要謝謝評審的青睞,能受文壇大師的肯定,實在是讓人振奮的榮譽。

  往昔,雖無緣親炙前輩們的風采,但在他們廣為流傳的著作裡,其實早就受益良多。

 

  腦中的畫面是那麼鮮明。星期六下午的寂靜校園,時雨中學二樓臨著走廊的教室裡,少年的我,倚窗看閒書。

  人未到、古龍水氣味先到的岳呈文老師,行過長廊又折返,站在窗外,向我問道:「妳在看什麼書?」我闔上那本比我手掌大不了多少的水牛文庫,露出封面,他傾身看作者的名字,說道:「胡品清啊!妳還看了誰的書?」

  我回道:「徐薏藍。」他的眼透出沉思的光芒,過了一會兒才說:「最好是不要看胡品清的書,徐薏藍的書可以看。」我問:「為什麼?」他答:「比較陽光些。」

  其實,胡品清教授的作品,並不是我的最愛,同樣是水牛文庫的書,王尚義的《野鴿子的黃昏》才是我最喜歡的,我常把它放在口袋,讓它陪著我四處漫遊。

第一次看到文星叢刊,是在當時最要好的同學—─高秀惠家中;書的後頁,勁直的筆勢,很有個性的題著:「碧竹」兩個大字。

  一開始,我以為「碧竹」是高家大姊的別號,後來陸陸續續看到了更多題著「碧竹藏書」的書,一問才知「碧竹」原來是高家大姊的男友。

  拜「碧竹藏書」所賜,我才得以在第一時間就欣賞到以清新筆觸初登文壇即艷驚四座的《地毯的那一端》。雖然和秀惠失聯多年,但一直以來的想念,讓我到現

在還會夢到她,或許就因懷念,至今我還記得高家大姊喜獲麟兒,取名為:「曄」,家人笑謔是:「中華民國的太陽」的往事。

  多珍貴的回憶啊!

  如果人生隱然有一條神祕的鎖鏈,那我不禁要幻想在時雨中學的長窗下,會再有一個愛看閒書的「少年維特」。

  愚昧的我,要到了這歲數,才明白了「傳承」的意義。

  儘管,生命的天平上,虛無的本質和諸多的磨難,各據一端。但只要還有像「傳承」這樣有意義的東西在槓桿

  著,對我而言,一出世就得放聲大哭始吸得一口氣、末了還得面對各式各樣狼狽退場的人子宿命,就不再那麼難以忍受。

  我不再疑懼自己的靈魂會失墜於天平上那虛無的一端。在哀怨唱了多年:「別的那樣喲,別的那樣喲,」之後,我期許自己能另有一番心境的唱出:「太陽下山明早依舊爬上來,花兒謝了明年還是一樣的開。

夏野芹簽名.jpg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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